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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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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回到堂屋,李子雨跌坐在长条板凳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一个跌宕起伏的梦。

庚贴,真的给他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

“你若是喜欢……”何氏眼底发烫,看着闺女无神的双眼,心头一软,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没忍住发出声音。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因为事出突然,我有些没缓过神来罢了。”她快速地摸了摸眼角,扯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轻快地道。

“事情还这么多,猪都还没喂呢,不说了啊,我去喂猪食。”李子雨撸起袖子,手忙脚乱的钻进灶房,从墙角的背篓里抱起猪草,操起柴刀就“咚咚咚”地剁了起来。

往日没味儿的猪草今日却欺负人,像极了呛人的大蒜洋葱,熏得她眼圈发烫,泪花打滚。

堂屋内。

“这事儿,你怎么看。”李二根下意识的一摸,掏出那杲远安的烟叶,叹了口气放到了桌角处。只捏着烟斗磕了磕又放了回去。

“还能怎么看?你还真想让闺女做小不成?你看你那四妹,原来脾气多傲的一个人,入了个地主府都被正房太太给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咱家闺女去了侯爷府还不得被拆入腹中,骨头都不剩一点儿?”何氏苦闷,攥紧了袖子。

“唉。”李二根黝黑的脸紧紧的绷着,“那雨丫的亲事可怎么办?”

退过亲的女子都不好婚嫁,无论是退亲方,还是被退方。更别说如今整个白河村都知道李子雨曾与侯爷说过亲,还是侯爷被退婚,谁敢与侯爷作对啊,那不是不想要脑袋吗?

“咱搬镇上去吧!”何氏抿紧了唇,肃着脸认真地对李二根说道。

小村子里的事情就算传到镇上也会变味儿,而且镇上没人认识他们,别人问起就道同名同姓,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搬镇上?”李二根一骇,往日的阴影还未从心底消散,对镇上仍心有余悸。

“对!咱搬镇上去!”何氏坚定的直视李二根,看他怂包的样子,气得直接开骂,“你怕啥怕,管住你那嘴,啥破事都没了。咱一家老老实实的窝屋里,还不信能有人找上门儿来找你麻烦!”

“就这么说定了,你过两天等这事淡下去了找人把地给卖了,咱一家搬到镇上去。”何氏不给李二根反驳的机会,直接拍板拿下主意。

李二根叹了口气,眼下也只有这办法了。心里虽然一直不停的打鼓,为着妻女,咬着打颤的牙,也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傍晚高氏又来了一遭,何氏没搭理她,也就李二根出门子跟她叨了几句。

“你是咋个想不开的?吃香的喝辣的你不要,就要留在这破落地儿不成?”高氏攥着李二根的耳朵,又是骂又是劝。

李二根别的话没说,只道自己有主意。

“你有屁个主意,光听你那闺女和你那婆娘的话,妇人之见懂不懂?嗨,料你也听不懂,他们说就是那个啥,目光短浅!眼皮子浅!”高氏急了,恨不得撬开李二根的脑袋,把自己的话使劲地塞进去,让他把自己的话给记得牢牢的。

“那您不是妇人?”

“我!”

“娘你别说了,我是个有妻有女的大男人,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您,还是顾着您的家,我也就顾着我的小家吧。”李二根将高氏的手拽离开了自己的袖子,一字一句地把话扯清楚。头一次,他感到了肩膀的轻松。

他转身离开了高氏,关上了木门。

看了眼空落落的手,这一刻,高氏彻底明白了。

这个儿子,她永远的失去了……

第二日周侍卫再来之时,李二家的屋子静悄悄的,小木门关得紧紧的。

门前的一片冷清,代表着李家的态度。

周侍卫无奈之下,只能扬声做最后的挣扎,“既然李姑娘是这态度,属下也只能前去转告。小侯爷给属下返京的时限就在今日。申时之前,若姑娘转变主意,可到醉居阁,属下恭迎姑娘的到来。”

屋内没人答话,周侍卫沉默了半晌,对着那群黑衣男子挥了挥手,一行人再次空手而归。

大树后目睹这一切的钱秀才走了出来,他眼底是一片震惊。没想到那日与自己交谈的杲远安居然是皇亲国戚。

初时,对于昨日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言论他还不信,只当是有人在以讹传讹。毕竟杲远安虽然博识,但那通身气派根本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贵族。虽然谈不上亲近宜人,态度也是温和有礼的。

不过目前看来,他怕真的是侯爷了。

“咚咚。”

钱秀才敲了两下门才唤道:“婶子,婶子,我是钱茂生。”

“钱小子?你咋来了?”何氏过了小半会儿才来开门,她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一把将他拽进来,赶忙问。

“我,我找子雨有些事。”钱秀才扶了扶被扯得身形不正后脑袋上偏移了的书生帽,支吾着道。

这时,李子雨神色恍惚的端着个木盆出来,没等钱秀才出声,她又一拍脑袋,“我这是要干嘛来着?”

说完她又掂了进去,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门口两个大活人像是没看见一样,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何氏愁得眼角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将钱秀才引了进去,又去唤李子雨,“你这是在做啥?钱家那小子在等你,应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你去瞅瞅吧。”

“哦,哦。”李子雨放下手里拿了半天,却不知道要用来做啥的木盆,揩干微湿的手掌,走到了堂屋里。

“钱大哥,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钱秀才起身,看她神色自然,又瞧不出来有啥问题。踌躇了片刻又道,“那个,你与杲兄。不对,侯爷,你们的亲事?”

“啊,解除了呀。”李子雨笑了笑,抬手捻了下耳边飘下来的碎发,满脸都是毫不在乎的坦荡之色。

“侯爷心胸坦荡,也重情重义,对你亦甚是在乎,你这是何必呢?”钱秀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没忍住劝道。

“你才见他几面呀,就这么夸他。要是让他知道了,尾巴怕是不得翘天上去。”她说着说着,脑海里又想起了杲远安那得儿啷当的嘚瑟表情,噗嗤一笑。笑罢,她微楞在原处,微翘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条直线。

钱秀才不知她在笑什么,但由衷的为她好,板着方正的脸重申了一遍:“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但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们,没有可能的。”李子雨无奈的笑了笑,小小的酒窝里漾开的是苦涩而不是甜意。

“唉。”

读的书越多,钱秀才越深刻的体会到了阶级间的差别。地位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更不是一个两个人能推翻的。

“你不后悔就好。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吧。”钱秀才负手而立,认真的许下承诺。

“嗯,好。”抬眼看着钱秀才,李子雨再迟钝也悟出了些意思。但钱秀才不说,她就当做不知道,免得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这两次的谈话,钱秀才给她的感觉就是个方正古板却又心好的大哥哥,她不想破坏这种关系。

至于以后,关系还是远着点吧。

送钱秀才离开后,李子雨在屋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恍惚间似乎见着了杲远安那委屈巴巴的眼睛在跟前晃悠着诉说她的无情,轻拍了下脸颊醒了醒神,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他都是侯爷了,应该会学着稳重端方,大概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耍小性子了。更不会,跟以前那样一心念着自己吧。

他会,忘了自己吗?

明知道自己不该想,脑袋却不由自主的失去控制。满心满眼都是他,是他一屁股摔下去的灰头土脸,是他逗她的挤眉弄眼,是他讨好爹娘的油嘴滑舌……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切都结束了!

李子雨“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打了盆水,用抹布将屋里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力图让自己忙起来。昨儿才擦干净的灶台又洗了个清爽澡。

转眼近申时,她做活计的动作才缓缓的慢了下来,长叹了口气,摸掉了悬在眼眶边的清泪。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几日的功夫,何氏拍板定下主意后,李二根动作麻利地将地卖了,在镇上赁下了屋子。

拢共不过三间房,灶房与主家共用。李子雨与李二根夫妇各一间屋子,还有一间小的,何氏打算着拿来做制作陈皮的专用房间。房间虽不大,胜在干净敞亮,而且是砖瓦房。

何氏拍了拍新铺上的干净整洁的被套,面带喜色,精神气十足地对李二根说:“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住上瓦房。”

李二根脸上有些害怕,嘴巴皮子哆嗦了两下,嘟囔:“你还是快想挣钱的路子吧,不然你今儿住瓦房,明儿就要去睡大街了。”

“你个老头子,没准备我会拍板做这么大的决定嘛?”何氏拍了把李二根,嘴巴都咧起来了。

李子雨安静的在角落坐着,听到李二根关心的事,就与他解释:“我和娘制的那个陈皮不是接的别人的活,是为自己做的,方子就是我们的。”

“啥?”

她将道于何氏听的那番话又讲给了李二根听,对于救人的细节一两句带过,着重讲着自己如何照着方子做成功了。

“这方子这么值钱,怎么说送就送啊。”李二根拍着大腿根,纳罕。

何氏睨了他一眼,“你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命还不值这么个方子?”

“可是富贵人家怎么会出现在大安山?而且还是一个人?”他还是不解,那山是白河村的宝山,但又没啥奇珍异兽,从未有啥贵人出现在哪儿呀。

“贵人的事情,我咋知道。指不定人家就是图个乐呵,突然兴起只身一人去玩儿一趟呢?不是贵人送的,那你闺女还能从哪儿弄来?东西都是实打实的,想那么多作甚!”何氏径直打断了李二根的嘀咕,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嚷得她脑袋疼。干脆支使他快去剥橘子。

坐在那儿原有些神情恍惚的李子雨吓得一头冷汗,浑身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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