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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天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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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他拍案动粗,李璟身后的随仆向前踏上一步,一股霸冽无涛的气劲向着袁千河急涌过来,他大吃一惊,已举臂护着胸腹要害,却见李璟微一扬手,那随仆便低下头来,漫天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纵,李璟微微笑道:“袁将军先不用激动,坐下来听王某一言。”袁千河乃大东门县守城大将,一向都居于上位,但听着李璟之言,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之感,使得他竟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只听得李璟续道:“金环愚钝,莽以为可戏弄天下英豪于股掌之中,为其所用,袁将军莫不真的丝毫没有兴起过任何取而代之的念头?”说罢再不言语,深亮晶莹的目光,却如利刃般透过袁千河的双眼,直刺入他的内心。

袁千河倏然间受到此等冲击,却答不上话来,心想金环为人多疑,这些时日来已因忌惮自己在城中逐渐堀起的势力,竟破格提拔韩重以作制衡之用,心中本已大大不是味儿,但此等反上作逆之事,从来便只敢在脑中思想,岂料竟被李璟一语道破,刹时间脑中便如有千头万绪,面上阴晴不定,久久未有回答,李璟静候了他一会,忽然霍地站起,向随仆说道:“我们走吧。”

只见那随仆冷冷的看着袁千河,却向李璟说道:“主子,我们行藏已露,不用杀了他吗?”李璟却笑着摇了摇首,道:“如此下去,他只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将才,我们又何需再多此一举?”也不知是本能驱使还是怎的,袁千河脱口急道:“先生慢走,本将……在下还有很多事要请教!”而只是短谈数句,袁千河已由自称“将军”改成“在下”,可见李璟的说话便直说到他的心坎里。

李璟听罢欣然坐下,与之大谈当前局势,及以南唐为中心的称霸中原之计,却丝毫不提自己的真正身份,直把袁千河弄得心猿意马,满腔雄心忽起,再难定下心来,只感到眼前的李璟文韬武略,所知所学博大精深,使到他的眼界大开,不住点头,在李璟面前卑躬得有如仆人,但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相反地只感到一切有如理所当然,相谈之间不觉天色已暗,袁千河正要召来家仆设宴相待,李璟却一摆手,道:“不用了,我们现在便走,你打后只需在东门县内专心培育自己的势力,却不需过份张扬,往后会派人传你书信。”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放在桌上,笑道:“将军有空之时,可稍作阅览,作消闲之用。”

袁千河一瞧那本册子,见封页之上,竟以古篆写着“武经七书破城篇”七字,不由得又惊又喜,相传当年李唐开国功臣李靖,除了助李唐平定天下外,及后贞观年间,又先后大破东突厥及吐谷浑各部,威名远播,为李唐盛世定下了无比扎实的根基,其晚年之时,唐太宗召其商议讨伐高丽事宜,李靖本欲自请出兵,但唐太宗以其年老为由未许,他一气之下,遂闭门执笔奋书,括其一生所学所见,辑成了一册“武经七书”,当中所载的兵法既包含前人所想,再加上李靖的天份创意,册内所载的兵法,便有神鬼莫测之说,想不到今天竟有幸得见,袁千河再也难以自已,站起身来,向李璟一揖到地,正色道:“王大爷的恩义,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璟笑道:“我要你死干吗?我给你这书,就是要你别死,我南唐基业,也要靠贤人扶助,才可千秋万世!”但说罢脸容忽变庄严,正色地道:“你知我为何选你,而不选韩重?”袁千河心中一凛,李璟续道:“我喜欢你的原因是你人心不足,藏着无限欲望,索求是人的最大动力,你可以背逆金环,这一点韩重便做不到了!”袁千河听得他话中有意,心中一惊,却不知如何回答,李璟瞧了他一眼,道:“但我亦不怕你会反叛于我,我能给你的,亦可收回。”这句说话一字一语的道来,身上却迫发出一股森然的杀气,夹杂着他原有的皇者气势向袁千河涌去,袁千河双膝一软,“噗”的一声便跪在地上,惊道:“在下不敢!”

李璟眼见他已吓得厉害,知道已把他收得贴贴伏伏,面上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扶起了他,说道:“我走了。”袁千河自始至终,还是不知道李璟于南唐的身份地位,心中不免惴惴,但却不敢开言相询,倏然间脑中忽然想起了便盏上面写着“王景拜上”,脑海中猛地想起一人,眼睛不由得睁得圆大,呆呆的望着李璟,惊道:“你你是……”李璟知道他终于想了出来,笑道:“咱们今日朋友相见,你是袁大将军,我是王大爷,他朝功成归朝之时,你我再聚君臣之礼。”说罢不再停留,与随仆飘然离去。

自昔日一别数年,李璟与袁千河均只是以书信往来,而袁千河既积极培育亲兵,又熟读“武经七书”,在时机成熟之时略施小计,离间金环及韩重二人,本已胜卷在握,只因一时轻敌,低估了韩重的反扑能力,以及造梦也想种种变量,终至令自己夺取东门县的大计全盘落空,数年来的努力尽数付诸东流。

但想不到的是到了此山穷水尽之时,李璟还是没有背弃自己,从李碧峰口中的一句“王大爷”,袁千河便忽然有如脱胎换骨一般,扫除了兵败后的颓气,腰板一挺,己回复了一贯镇定如恒的样子,正色喝道:“卫兵听着,传令下去,盾甲兵殿后,往后营尽挡来军,弓箭营从后支持,主营跟先锋营从小路撤退!”一时间指挥若定,眼中彷佛已再没有雷安民等人存在,全心全意只想为李璟保留兵力。

李璟之所以能成为一方霸主,果然深具御下之道,容人之才,如此一来,袁千河终其一生,亦必会誓死替其做事,李碧峰看得暗暗点头,心道:“岳丈果然没有看错,袁千河此人虽具将才,但缺点是易于轻敌,行事又犹豫不决,全是兵家大忌,以此心态行军,武经七书中的计策谋略,他还领悟不到两成,现下只需要稍为推动加以助力,相信其往后必会收起狂傲之态,尽死效忠。”

雷安民眼见袁千河已变得正常过来,知道今天再难有可乘之机,却感到身周气流忽动,向其他人喝道:“你们先退!”随即旋身横移,手上镰刃急挥,向着来者疾劈过去。

只听得“当”的一道金铁交鸣之声,雷安民见出手的果然是李碧峰,看着他手执一柄古朴单刀,简单一击攻之不进,随即变招,却见其刀势古怪之极,竟准头大失的砍向了雷安民右方若半丈之处,即使不闪不避,亦难把他砍中,这一刀攻得甚奇,此种错误便绝不应发生在李碧峰这等高手身上,便连见多识广的雷安民,双眼的目光亦不禁被此刀吸引了过去……

却忽然间眼前一花,银光闪动,雷安民心知不妙,急忙举刀一护,又是当的一声,已被那从攻向奇异空位处,倏然变招而来的一刀砍个正着,却因为仓促间聚劲不足,整个人硬生生的被震退数步,只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急旋之劲从手上镰刃直传过来,向着自己手上的经脉钻入体内,知道适才自己的部下就是被此种螺旋之劲震成内伤,连忙运气急抗,但觉那一股内劲浩然正大,悠长绵密,生生不息,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亦要全力以赴,方可在一瞬间把侵体的内劲化解,免得被李碧峰有机可乘。

雷安民的部下都知其功力甚高,那想到竟被对方的一个年轻人一招迫退,不由得都停下步来,却见雷安民已然站定,神元气足的说道:“不碍事,你们快走!”

李碧峰眼见自己九成功力的一招,竟被雷安民若无奇事的接下,不由得对此人重新估计,他的“七旋九斩”乃当年不死双龙从刀之尊者的刀道中启发领悟,附以螺旋内劲,再经过很多代传人以自身修为加以改良,而到了现在,又出了徐铎此出类拔萃的人才,把之集成融会,结成了“天刀六绝”,练至深处的话可说是有巧夺天地之功,鬼神莫测之能,李碧峰虽尚自年轻,功力火候未臻化境,但经徐铎多年来的苦心教导,可说是已得天刀真传,适才对付雷安民的一招“斩奇逆飞”,便是当中的厉害杀着,所攻击的方位之奇,便连高手如雷安民亦在瞬间心神为之一夺,差点便着了他的道儿,但李碧峰此招向来无往不利,出招例必见血,虽震开了雷安民,但对此战果还是绝不满意,心中傲意一起,向袁千河说道:“你只管安排退兵,不用助我,这帮人让我来对付!”接着清啸一声,揉身而上,向雷安民便攻过去!

现下的形势便甚为奇特,本意到来刺杀袁千河的雷安民一行人,在失手之后群敌环伺,情势本应十分不利,但想不到的是东门县的援军恰好赶到,先向袁军主营后防进袭,再以奇兵把其大军从中断开,于短时间内已迫得袁千河非得撤退不可,形势反变得对他们有利起来,即使武功多利害也好,若果失陷于乱军之中,还是难逃被擒或杀的命运,因为李碧峰可以对付雷安民的时间,可谓少之又少。

而李碧峰一向心高气傲,霸道专横,自己连出两招都对付不了雷安民,更是心中有气,即使眼下时间甚紧,还是十分于执着要把他斩败当场,一转念间,雷安民只感李碧峰的原本所散发出来的漫天刀气,竟忽地向内收敛,终至无影无纵,不由得心中一凛,只感到此子虽然气势转弱,但一股锐利无匹的杀意却有增无减,知道李碧峰在此时此刻,终于迫得他要毫无保留的全力作战,接下以来的刀誓必比先前更变幻莫测,凶险无比,自己一行人的生死,尽在此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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