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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殿下初露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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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父皇。”赵煜缓起身,衣袖微垂,身影挺拔,丝毫没有半分,往日里那羸弱不堪的模样。

  宣德帝龙袍一展,手臂扶上金灿灿的龙椅扶手,亲切无比的对着赵煜说道:

  “朕早就说过,誉王应该参政,听听这些肱股之臣的良言精策,与你的病,有益无害的。

  今日,你能自己来到这紫宸殿,朕心甚慰啊!

  但是,煜儿方才说,仲小将军的话,可以考虑,朕倒是想听听煜儿的高见。”

  每次见到赵煜,宣德帝都会或多或少的,明示暗示的,让他能够入朝参政。

  却次次被赵煜以身体不堪大任,而搪塞过去。

  明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是不甘于此,可宣德帝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让赵煜主动表现出,他的目的。

  如今,一个仲英,就将他急的如此,迫不可待的掀出了底牌。

  竟然闯了紫宸殿,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宣德帝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看着自己属意已久的儿子,终于愿意迈出第一步,走向这权利相争之路。

  可是,缘由,竟是为了一个仲家儿郎!

  所以,此时,宣德帝倒真是希望自己这个九儿子,今日,能够出师不利。

  这样,他才会明白,谁是权利的掌握者,谁才能发布号令。

  这样,他才会知道,只有站在最高点,才能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人!

  高见!?

  听了宣德帝这话,满朝文武,除了仲家人,其他人都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毕竟,这些人精,都第一时间明白了,宣德帝此刻的心思,似乎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严惩那些麒麟寨的人了。

  这个仲英,还是太嫩,竟然不知风险的,一再的触这位帝王的眉头。

  而这位一直孤傲冷清的九王爷,似乎也不太懂他皇帝爹的心,竟然为了自己的一时喜好,而强出头。

  就在赵煜尚未出声之前,似乎在大家的心里,他今日,就已经注定会得到一个失败的结局了。

  就连赵寰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九弟会如何说服,那个明显已经做好了决定的父皇。

  “父皇,仲英将军,此次能如此顺利的,将青海帮私下贩卖烟土的秘密账簿,从潮州知府衙门中找到,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父皇您将黑龙令赐予儿臣保管。

  若不是黑龙令及时出现,仲英对潮州地方府衙的律例,也是没辙的。

  错过了良机,再想找到完整的账本,就会是特别难的。

  所以,这军功,说是父皇您老人家的,是一点都没错的。

  既如此,父皇又何必说,仲英将军是要用军功来换呢?

  仲英所言,不过是出于对无辜和无知百姓的怜悯之心,一个终日嗜血沙场的大将军,还能够如此心思悲悯的爱护百姓,于父皇、于大宋而言,这是多大的幸事啊!

  况且,再过些日子,就是父皇您的大寿,寿辰之前,大赦天下,更能彰显您的仁心仁德啊!”

  “哦?依着皇儿之意,朕若是不赦免他们,便是位不仁心仁德的帝王了?”

  “父皇,您是一国之君,如何会不能宽容,您那些糊涂又愚钝的子民呢?

  万恶之人,当诛,可无辜被牵连、被蒙蔽的子民,若是同罪论处,不是就太可怜了么?

  儿臣相信,今日在场的众位大人,也都会希望,父皇您对他们网开一面的……

  毕竟,不知者无罪啊。

  就像曾经有许多与大罪之人,亲密无间的大人,并不是心恶之人啊,于大人,您说,本王说的可有道理?”

  赵煜这最后一句,竟然抛到了三王爷最忠实的支持者,兵部尚书于和为的头上。

  这于和为即刻心下清明,这位九殿下是在拿话点他,他曾经与三王爷交往甚密。

  既然此次,岑青海死罪难逃,那三王爷必然罪不可恕,这连坐之罪,他可不该鼓励支持。

  为了自保,于和为即刻向前一步,大礼行开,朗声道:“陛下,臣认为,誉王殿下,言之有理,仲小将军所言甚是可行。

  麒麟寨众人,定然不敢心生反骨,毕竟他们都是受灾良民,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是啊,臣附议!”

  “陛下,仁心仁德,陛下圣明!誉王爷隽英善稳,治世之才。”

  且不说这些大臣里,有不少都是三王爷曾经的支持者。

  就单说那‘黑龙令’已经被宣德帝赐予给了赵煜,这位九王爷的实力,恐怕是一直被他们小觑了啊!

  如今,可不敢再站错了队!

  ……

  原本,想要看着自己儿子,好好上一课的宣德帝,竟然看到了一边倒的局面,他倒是有些意外了。

  不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宣德帝还是高颧一抬,笑声震天的说道:“好、好!好!

  煜儿此话,深得朕心,不错,既然是朕的子民,理当,宽厚以待!

  麒麟寨众人的处置,就交给誉王,全权负责吧!”

  “儿臣,叩谢父皇,圣恩。”

  “臣,叩谢陛下圣恩!”仲英眉间轻快,笑意堆满眼尾。

  离朝堂多年的九皇子,如今的誉王,出现在紫宸殿上,不管他此行目的为何。无疑势必会在大宋朝堂之上,掀起一阵巨浪。

  更不要说,宣德帝那自始至终,都宠溺无比的眼神和态度,更是让满朝文武的心绪,彻底混乱。

  明明怒气蒸腾的局面,被他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给化解了。

  之前,他们有押宝三王爷赵恒的,有暗中支持五王爷赵寰的,更有一心想要站在那几个年纪尚小,还没封王爷的小皇子身后的。

  当然,也有一些,一直处于隔岸观火,暗中观察的。

  可唯独没有一人,是看好这个病秧子九王的。

  无论他儿时多么得宠,不管他之前如何受封,但终归,赵煜在那些人眼中,早已没了能够继承大统的天资。

  一个短命的太子,是没有机会的。

  但是,今天的这一出戏,可是将他们这些自以为,明白宣德帝心意的老臣,全都给整蒙了!

  如若他们任何一人,能有仲世恒的眼光,此时,便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

  仲世恒二十年前便知晓,赵煜帝王星的宿命,所以,他才一心想要将赵寰推上去,坐上那个位置。

  虽然,仲世恒一直对赵煜的韬光隐晦,都心知肚明。

  但所有的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愿,一直顺利的进行着,他便一时放松了警惕。

  到最后,不知道,到底是天意难为,还是人为制造,他隐藏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竟然还是在天门山,与赵煜扯上了关系。

  如今,大雁山一行,今日一幕,仲世恒已经明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牵扯,怕是再也断不了了。

  仲世恒灰眸平和,看着自己那个女儿与这位对外人如同冰雕一样的九王爷,一唱一和,唱了这样一出大戏的时候,他那颗悬着许久的心,竟然忽然落了地。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平和的面对,这是他仲世恒骨子里的血性,也是他们仲家人的家训!

  京都城,变天了!

  三日之后,宫中一夕之间,连下三道圣旨,将南海平乱所缴获的珠宝、所擒获的嫌犯,全部处置。

  就连曾经大热的皇太子人选,三王爷赵恒,也难逃责罚。

  三道圣旨,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

  大宋三王爷赵恒,勾结西夏王子,私下开采银铁矿,制造兵器,冶炼官银,纵容青海帮鱼肉百姓,私贩烟土。

  数罪并罚,贬为庶人,查没全部家产,终身禁足秦风阁。

  青海帮帮主岑青海,作恶多端,称霸南海商船多年,民生怨道,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但念在其胞妹,德妃娘娘,为大宋根基,青灯古佛,吃斋祈福,故从轻发落。

  判处极刑,查没家产,收归国库。

  青海帮一众人,以岑青海号令为准,欺压南海百姓多年,罪不可恕,均判流放,终生不得脱离奴籍。

  麒麟寨大当家陆引,助纣为虐,反心可诛,砍头之罪。

  二当家乔虎,终身监禁,收押刑部大牢,不得保释。

  念在麒麟寨众人,多为灾地流民,受到陆引的蒙蔽,才下矿开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男子充军,女子为仆。

  赵恒接到圣旨之时,站在秦风阁荷塘边的他,身形踉跄,面色惨白。

  他以为,只要他肯负荆请罪,痛哭流涕的在万福殿中,向着他的父皇,哭诉悔过一番,他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可没想到,他连那个负荆请罪、哭诉悔恨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曾经笑容可掬的望着他说:“恒儿,真是朕的好儿子!”的那个父皇,竟然就像丢弃一颗棋子一样,随便就将他彻底扔掉了!

  短短三日,曾经以心纳百川,寄情山水作为面具的三王爷赵恒,面对种种铁证,面对宣德帝的狠心丢弃。

  他不得不认罪伏诛,饮恨无力的结束他的狼子野心。

  而九王爷赵煜,以手握黑龙令,南海助仲英剿匪有功。

  又在紫宸殿上,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改变了宣德帝对麒麟寨众人的杀心,正式加入朝野纷争,成为为来太子的最佳有力人选。

  至此,十年来,以孱弱无力形象,活在世人印象中的九王爷赵煜,正式摘掉了他卧薪尝胆的面具,以雷霆之姿,走进大宋皇权之争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看着三王爷倒了,所以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唯有坐高位之上的宣德帝和朝堂中波澜不惊的仲国公,心中最为清楚。

  这位心思缜密,性子清冷的九王爷,是为了谁,才提早许久,放弃隐藏的实力,暴露自己的野心,只身入了这紫宸殿。

  一场南海平乱,九王爷兵不血刃,直接就将那位民心所向的三王爷,轻松扳倒。

  曾经,风吹一下就能倒的九王爷;曾经,随便一碰就会咳血的誉王爷,终于,为了他心中所系之人,初露麟角。

  至此,大宋朝血雨腥风的太子之争,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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