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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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懂得了人事,赵梅在心里上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安慰。

可没想到的是身体强健的傻子,在知道了其中的乐趣之后,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尝到了糖的滋味,变得不可节制,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有人没人,一有空就纠缠着赵梅。

赵梅又气又恨,以前气他不懂人事,现在恨他无休无止,无论怎么说,怎么哄,就是不听话。

赵梅常常背着人偷偷地哭,无人可诉的情况下,就去找昔日的恋人李有成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

李有成听到这些也心痛不已,可赵梅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自己又能如何?只能安慰安慰罢了。

这一日,适逢山上庙会,周围十里八乡的相亲都到山上去烧香拜神。

为了散心,赵梅也带着傻子丈夫一起去看热闹。

人们成群结队涌上山,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谁知傻子玩着玩着,突然间开始冲动,又开始纠缠赵梅。

赵梅望着周围的人群,见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由得羞红了脸,感到无地自容,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有带着傻子回家。

回到家,关上门,忍无可忍的赵梅气愤地打了傻子一个耳光。

傻子从小娇生惯养,身体强健,那里有人敢打他?回身就踹了赵梅胸口一脚,赵梅当时就吐了血。

也就是这一脚,彻底冷了赵梅的心,不能带给自己温情,不能体贴和照顾自己,又不能带给自己欢乐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无情无意,和这样的人生活下去,人生还有能什么意义?还能有什么奔头?所以就懒得干活,假称有病,在家卧床休息。

杨五爷知道傻子打了媳妇之后,也心疼万分,一个娇滴滴的青春女子能嫁给自己的傻孙子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已经够委屈的了,现在还被孙子这样打,确实让人于心不忍,可已经这样了,又能如何呢?就狠狠地教训了傻子一顿,要求傻子以后不许再打媳妇,傻子虽傻,可爷爷的话是绝对听的。

这一日,赵梅昔日恋人李有成从别人那里得知赵梅生病了,非常担忧,来到杨家看望赵梅。

适逢杨五爷出门办事,留下傻子看家照顾赵梅。

李有成进门后,赵梅就知道了李有成的来意,心中感激,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就设法支开了傻子。

傻子离开以后,当李有成询问赵梅的病情时,赵梅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长久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一下扑进李有成的怀里,抱住李有成放声痛哭。

断断续续的诉说,让李有成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李有成怜惜不已,心疼不已,既恨傻子不懂事,又恨老天不公平,让自己心爱的人经受了如此大的磨难,经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让人情何以堪呀。

李有成流着泪,拥着赵梅百般地安慰。

两个昔日的有情男女,从开始的诉说和安慰,慢慢变成了相互依偎,相互温暖。

在李有成的怀里,赵梅似乎找到了希望,感受到了生机,感觉到了向往已久的温馨和温暖,有了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不由得想起了他们曾经的过去。

两人是同班同学,也不知是从那一天起,憨厚诚实的李有成看上了温柔沉静的赵梅。而赵梅也对李有成很有好感。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两颗年轻而纯洁的心灵有意无意地相互贴近,相互关注着对方,感受着对方,传递着绵绵情意。校园里,教室里,回家的路上,都留下过他们的欢声笑语。

第一次拉手,也记不清是在哪一天的放学路上,当李有成红着脸,战战兢兢地拉起赵梅温软的小手时,赵梅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既有惶恐,也有甜蜜。而这种甜蜜一直持续到毕业。

毕业后,由于两人学习成绩都很一般,没有继续上学,各自回村参加劳动。

可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继续往来,两人仍然相互关注关心着对方。谁有了什么高兴的事,或者听到什么趣闻,他们都不忘给对方留着,和对方一起分享。

每到到了农忙季节,李有成干完自己家的农活还经常来给赵梅家帮忙,这让赵梅很感动,觉得李有成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一有时间,他们就约会,山村虽然偏僻,可在他们看来,处处都是爱情,露珠和绿草都是他们爱的见证,山岗上,山林里,也都曾留下他们相依的痕迹。

那一年春天,大山苍茫,树木葱郁,鸟语花香,一派怏然。在山林里,李有成第一次把自己纯洁而真诚的初吻献给了赵梅,虽然带有一股汗味,可赵梅觉得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暖,让人回味无穷。

也就是从那次以后,他们的感情得到质的飞跃,如胶似漆,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可不幸的是,正当这对有情人如胶似漆之时,却被赵梅那贪财的母亲强行拆散了。可情意依然在。

今天这一抱,让赵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而李有成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赵梅,想要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将革命进行到底。可没想到的是赵梅的母亲是个母夜叉,太厉害,刀子嘴,石头心,残酷无情,棒打鸳鸯,让他们不得已分开。受到打击后的李有成再也没有找女朋友,因为他心里放不下赵梅。

今天,当自己的心上人又一次和自己这样贴近的时候,李有成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曾经的甜蜜岁月,一时间热血沸腾,变得不可控制。赵梅也一样,长时间的压抑让她也变得疯狂。两个年轻的躯体扭在一起,相互感受着,相互索取着,缠绵悱恻,如火如荼,仿佛要把失去的岁月和激情夺回来。

正当二人水深火热之际,没料想到傻子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有人抱着自己的媳妇,掏自己的鸟窝,娇生惯养的傻子岂肯罢休,嘴里骂着:

“坏东西,你敢抱我媳妇,敢掏我的鸟窝,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话,回身拿起门后的一个木门栓就奔了过来。

傻子的叫骂声,惊动了一对有情人,二人大惊失色,魂飞天外。

看着傻子举起门栓冲了过来,赵梅不由得胆战心惊,因为她明白,傻子虽然傻,可身强力壮,这一门栓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可千万不能伤了李有成呀。赵梅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拼了命地抱住傻子,嘴了哀求着,阻止傻子的行动。

傻子记得爷爷说过,不能打媳妇,所以不打媳妇,只想打李有成,却被媳妇赵梅紧紧地抱住。

在赵梅和傻子纠缠的时候,李有成失魂落魄,提着裤子逃跑了

李有成逃跑后,赵梅低声下气,千方百计哄着傻子说,保证以后再不会理他了,她只和傻子好,只让傻子掏鸟窝,傻子才肯罢休。

杨五爷回家后知道了这件事,心中叹息了几声,也没说什么。按照当地人的规矩,结了婚的男女发生了什么私情,一旦被发现,当事人是要受到严格惩罚的,是要受到无产阶级专政的,可杨五爷于心不忍,跟着自己的傻孙子已经够委屈人家孩子了,还要怎么样?

杨五爷心中非常明白,让赵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自己的傻孙子,这本来就是一件造孽的事,如今媳妇出了一点问题,这也在预料之中,还好,院大庭深,没有传扬出去,自己不说,别人也不知道,否则真是没有面子。既然已经这样了,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人算不如天算,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半年后,傻子上山玩耍时不慎跌落悬崖而亡,赵梅没了丈夫。

知道傻孙子摔死之后,杨五爷并没有太难过,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天命了,知道天命不可违的道理。

既然傻子命该如此,又何必强求呢?况且,傻子虽傻,也算经过了一回人事,懂了一回人事,比许多没经过人事,还没来得及懂得人事就离开人世的人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还有一点更让杨五爷放心,那就是傻子虽亡,可媳妇并没有怀孕,否则的话,一粒变了质的种子,就是种在多么肥沃,多么优良的土地上,只怕也接不出什么好果子来,长出个怪物也不一定,那时麻烦就更大了。

傻子死后,杨五爷思前想后,觉得没有让赵梅继续留下来的道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不讲什么三从四德,贞节牌坊,人家孩子还年轻,不能耽误了人家孩子的前途。

于是,杨五爷叫来赵梅,仔细询问过赵梅和李有成之间的事,然后让赵梅找来了李有成。杨五爷问:

“李有成呀,傻子死了,赵梅现在成了寡妇,你还愿意娶赵梅做媳妇吗?”

李有成肯定地点头,“杨五爷,我愿意。”

“李有成,你可想好了?不后悔?”杨五爷问。

“杨五爷,我想好了,绝不后悔。”李有成坚定地回答。

“既然你有情,赵梅也有意,那我就把赵梅当成自己的亲孙女儿嫁给你吧。赵梅在我家受了不少委屈,希望以后你能对她好,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受委屈了,你能做到吗?”

“能,杨五爷,我一定对她好,一定不让她受委屈。”

“这就好,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后来,杨五爷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把赵梅当成自己的亲孙女儿嫁给了李有成。

杨五爷这样做,让赵梅和她的家人感戴不尽,乡亲们更是交口称赞,更加尊重杨五爷了。

赵梅出嫁以后,杨五爷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直到今日。

傻子死后,有人问杨五爷,孙子没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老伴呢?

杨五爷笑着说:“老汉我今年八十三,娶了老婆没子弹,不能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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