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转眼之间秋收季节已过，往年这个时候庄稼汉子都是抢着收割地里的水稻，因为秋收前后十天不到的时间，后面紧跟着就是连绵不断的秋雨，若到那个时候还收不完庄稼，雨水就会把庄稼都打烂在地里，白白糟蹋了那些粮食。
但今年大家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因为秋收之后还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地里的庄稼不多，农民们干活的力气也没有，各个都发愁今年的粮食都不够，哪里来的多余去换菜换肉，太远的先不说，就说这个年可怎么过。
刘氏又来给小鱼汇报了水函里的情况，说现在的鱼大约只剩下当初投进去的一多半，具体有多少她也不清楚，但看现在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下不了雨，再不卖恐怕都要死光了。
小鱼还等着秋收后的秋雨连绵，如今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只得顺从了她的意思。第二日趁着鼎香楼里清闲的时间，便去寻吴牙人，委托他帮忙打听打听，最近哪里收鱼的价格高。
谁知吴牙人听了她的意图，面露难色，捋着胡须道：“按理说你是老主顾了，我应该先紧着你的事情帮忙，可是今年的收成不好，我怕也是难能帮到你啊。”
小鱼不理解庄稼的收成和鱼有什么关系，眨着充满疑惑目光的眼睛看向他，问道：“这个可有什么说法，我又不是来买粮的。”
吴牙人看出她虽然聪明，可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尤其是不懂这庄稼地里的宝贝连通着四面八方的事情，就先道：“我跟你打个比方吧，你有钱吃什么？”
这问题好回答，小鱼一笑，立马答道：“自然是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贵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最好都能过一遍嘴。”
吴牙人本来还有些为难，听她这么一回答，不禁也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跟着又问：“那要是你没钱，连白面馒头都吃不起呢？”
小鱼前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但今世却经历过，那几天她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想起那几日的回忆，她的意志就有些消沉，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有些闷闷不乐，道：“那就只有吃野菜了。”
吴牙人点点头，一拍手掌道：“就是这个理，庄稼的事情虽然关系不到鱼身上，但是你的鱼不是用来自己吃的，要是卖的话还得有人肯花钱买才行。今年地里的收成不好，准保着粮价还有一涨，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又有闲钱吃鱼呢？”
小鱼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当下就变得有些讪讪，想到近两百尾的肥鱼一时之间吃不完，又没有人肯买，准都会浪费掉了。
好在吴牙人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安慰她让她先回家，他这边托人去问问，若真有人或者商铺愿意买，准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小鱼一瞬间脸上又恢复了些许神采，急急的补充道：“哪怕就是价格低一点也没有关系，总好过白白都干死在鱼塘里。”
吴牙人能理解她的心情，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还是他有办法，在这样的饥荒之年竟然真的找到肯买的主顾，只是这个价格就比小鱼预期的价格低了许多，一尾只能卖到一百五十文钱。
但这个时候就不是能挑肥拣瘦的，小鱼当下点头同意了这笔买卖，还多给吴牙人一钱银子的赏钱，要他帮忙找人到池塘里来拉鱼。
送鱼苗的时候只要六口大缸一辆车，但收鱼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架势。待到那一日，三辆大板车浩浩荡荡的开进渠头村，一个接一个的驶到小鱼的鱼函旁，后面已经跟了一群爱凑热闹的渠头村村民。
农忙时节已过，不管收成好坏，各家算是都真真清净下来，人闲热闹多，各个都伸长脖子往跟前凑。
吴三就是打头第一个，一会儿怒瞪来帮忙的刘氏，一会儿不怀好意的目光又在小鱼身上转悠，调笑道：“姜家小娘子，鱼卖了钱不与我们分享分享？”
他知道曹大牛今天又进山打猎，今晨还听说他骑着高头大马趁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出发了，所以当下说话格外放肆，又道：“正好我们也去你那院子里坐坐，闻闻那只有女人的院子是个什么味道啊？”
小鱼懒得搭理他，知道他是个怂包，只会欺负软弱，一遇到曹大牛那样有能耐的便会跟个缩头乌龟一般，浑身抖如筛糠，跟这样的人斗嘴不值当。
但刘氏听见吴三要鱼吃和那些浑话声声入耳，真正知道这鱼函没有赚钱的就属她和小鱼，咽不下这口气，气道：“要要要，卖了钱连当初投入的亏空都补不住，就你有脸来打这个秋风！”
吴三惊讶的“哎”了一声，要知道从前刘氏还与他一道过日子的时候，向来都只有他说话她听的份儿，如今真是越来越厉害，打架拌嘴都学会了。
他扬起手作势要打刘氏，刘氏虽然嘴上硬气，但以前被他打怕了，见他这个动作习惯性的往后一退，摔倒在地上，吴三就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乐道：“打死你个臭婆娘。”
谁欺负自己，小鱼还能忍下这口气，但谁要是欺负她在意的人，就得先问问她这火爆的性子答应不答应。小鱼顺手抽了一条挑鱼的粗扁担，趁机抽在吴三身上，骂道：“反了你了，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滚出去！”
吴三平日欺负弱小习惯了，自然不会怕她个纤细柔弱的小姑娘，挨了打不仅不后退，反而往前一凑，高高扬起手又来作势打小鱼。
小鱼不像刘氏一样怕他，冷笑一声还迎合着他的巴掌，凑上脸嗤笑道：“你来打啊，有本事你就冲着这儿打！”
她说话间怒瞪着双眼，还一直指着左半边的脸，反倒把吴三个吓住。本来他就忌惮小鱼和曹大牛之间的关系，并不敢真的打她，如今见她真红了眼，就更不敢肆意妄为，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灰溜溜的走了。
小鱼站在田垄上，唾骂一声怂包，这才转过来又帮忙往水缸里捞鱼。
原本三百尾的鱼苗，现在只剩下一百八十多尾，将将赚了二十五两银子，除过买鱼苗的钱和给刘氏的工钱，几乎和没赚一样，但这样还是比种庄稼的农户能好一些，至少没有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