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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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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确实有些太晚了,无视杲远安眼巴巴的委屈眼睛,李子雨拒绝了他的相送,与钱秀才一道回家。

及至李家屋门前,钱秀才愣了半晌,抬眼定定的看着她,“他,是个不错的。”

“嗯?啊。”李子雨刚想与钱秀才道别,就听见他的话,初始还没回过神来,估摸着猜到钱秀才说的是谁便跟着点了点头。

钱秀才叹了口气,嘴上没再说什么。终归是搁心里搁了许久的姑娘,便是想开放手,也无法坦荡释然。

一颗心像放水里泡了一宿,酸酸涨涨的,不是滋味。

他不再说话,转身就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李子雨不解的视线里。

总觉得钱秀才话中有话,但想不通为什么,她也只能搁下心中的疑惑,推门而入。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里亮着一小豆子大小的光亮,是小油灯。

何氏捏着绣帕揩着眼角出门,抬头看见李子雨,声音中带着呜咽腔,“闺女回来了呀,咋去了这么久,锅里,锅里热着点红薯粥,灶灰里埋了两个土豆,你取来吃吧。”

李子雨抿着唇,将背篓搁下,“发生了什么事?”

她话一出,何氏差点没绷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溢出来。

“没,能有啥事,还不就跟平常一样。”

“是不是借钱的事?”

李子雨站起身子,从怀中掏出荷包,“你要借就借吧,我能生钱养得起你们。”

今日镇上一行,李子雨也算是想通了。何必与爹娘较劲?她满心想着孝顺爹娘,因为爹娘是她唯一的亲人。但在爹娘的心里,除了她是家人,高氏他们,不也是亲人?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凡事站自己角度想问题,终究是无法客观全面。

她虽无法苟同,却也无权阻碍父母尽孝。

李子雨墨黑色的眼眸闪烁着,划过一丝沉思。只是这银子,却是不能再给爹娘给全了。

现在看来,爹娘是不会傻到将银子都送过去。但是以后有个什么事,都被惦记上了可怎么办?手里没银子他们才没办法。

她藏一点,以防万一也是很有必要的。

何氏接着她递过来的荷包,捏着里面坚硬的铜钱,第一次没有愉悦开心之情,眼底酸涩,直接搂过她放声痛哭。

“娘?娘!怎么了?”

李子雨慌了,长这么大,何氏虽有偷摸着哭自己连累家里被她撞见的时候,但从没有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

“是娘的错,是娘的错!那些贪心烂肠的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干嘛要可怜他们!”何氏哭着骂着,一句话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只重复着骂“臭不要脸的”。

堂屋的门框处,李二根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微黄的煤油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李子雨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何氏,无意间抬头看见了远处的李二根,心里沉甸甸的。

好不容易何氏的情绪稳定了,到堂屋里,在李子雨细细询问之下,她终于道出了缘由。

今儿早上李子雨走后,高氏就来了。

如今李铁全家成了村里的笑话,孙氏的丢脸行径被七大姑八大姨传得沸沸扬扬的。高氏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让她心情不爽,一肚子的苦水全倒给李二根夫妇。李二根被高氏抓得紧紧的,地里都去不了。

午饭高氏也是在这儿吃的,晚饭就更别提了。她也啥都不做,就从李二根小的时候一直说到他如今长大了,孩子都这般大了。各种感慨与掏心窝子的话,说得李二根个大男人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连道不孝。

临走前,高氏说他们没个儿子不行,不能断了老李家的后。说是自己当年的思虑不周害了他们,现在没脸求他们回去,但一定要弥补回来,提出将孙氏的二儿子过继给李二根。

先不说孙氏那二儿子多大的年纪了,单说那明晃晃的心思,当谁不知?

孙氏与那李土基勾搭在一起的时间可不短了,老大是才进门没多久就怀上的,新婚夫妻蜜里调油的,绝不可能不是李大根的,这老.二是隔了几年才生的,可就不一定了。

至今何氏都记着高氏当年的话“我老李家的东西是留给我孙子的”。

如今她这一出,可不就是想将那孙氏的二儿子给移出来?还做得漂漂亮亮的,旁人都瞧不出问题,只会道她们当娘当嫂的为人好,为子孙后代着想。实际呢,保住了他李铁全的财产不落于外人之手,又不会引起外人猜忌,两全其美。只有李二根,那就是个帮忙料理残局的簸箕,啥不要的碍手碍脚的烂东西都可以往里倒!

何氏越说越气,眼睛要刀子一样,使劲地剜蹲那儿脑袋耷拉着的李二根。

平时不说多精明,也是头脑清醒的人,一遇上自家娘就脑子长包犯轴!气得何氏真想跟他李二根拼命!

李子雨的表情也很难看,她问,“爹是一心想要个儿子吗?怪我,没能成个男儿身还偏要自作多情碍人眼,以为招个赘婿就能一样,呵,可爹心里完全不觉得是一码事。”

这话着实诛心,李二根被她刺得脸色煞白,一口烟也呛在了嗓子眼里,神情严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是吗?都说好了招赘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现如今奶随便一个要求,您就动摇,就盘算着将婚事作罢!我怎么去跟人杲远安交代?放出去的那些话怎么收回来?您想过吗?”

李子雨的话,像冰粒子一样砸在李二根的脸上,他立起的坚硬盾牌被砸得满是裂痕。

“唉,不用他上门,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意?”李二根叹了口气,闷闷的道出自己的想法,“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当赘婿这种事情不是个好事,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现在人家不说,那是看着杲远安显露出来的财力,一时想不通缘由。但以后呢?你们成婚后就要在这片地上生活,褪去财大气粗的印象,还会没人开始嚼舌根吗?与这大环境格格不入,只会被排斥,被唾弃的。”

“成去那小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不比他哥有主意,但也是个老实的孩子。孙氏办的这事,他现在在老屋那里多是个讨人嫌的猜忌对象。我现在将他接过来,他只有感谢我的份,别的不敢有所奢求,我和你娘老来也算是能有个依靠。家里的地,自然是会留给你。拢共五亩中等地,你带走四亩,我就留一亩。等我跟你娘百年后,这地就指给你,至于我开荒得来的五亩下等地,就留给他算作缘分一场。”

李二根到底不是真傻,心里盘算得门清。这事情对他而言,也算不上坏事。成去年纪大了不能养熟,但就因为年纪大,自己给口吃的给个屋檐就得了个劳动力,连给他讨媳妇的银子都不用去,孙氏已经给他说好了。

李子雨神情冷漠,直言不讳,“什么唾沫星子,人家难道不做事了专盯着我们家吗?更何况如今不是前朝,赘婿服役的条例都废除了,官老爷都不多言的事情还怕别人议什么是非?再者,你当他李成去就是个没想法的物件不成,你怎么分配他就怎么依着你?劳心劳力大半辈子,最后地都不是他的,您觉着他肯干?他以后一家大小的,能不起私心?谁来做保证?”

“他现在日子是不好过,爷奶他们肯定猜忌。但真没感情,早就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早将他赶出去了。说是转给我们,还不是指着你给他养儿养孙?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没什么哥哥不哥哥的。”

李子雨不再费口舌,直接站起身子,“这个家若是不欢迎我,用不着嫁了我,只要您开口,明儿我就收拾了包袱直接走!”

说罢,她转身去灶房吃东西。

身子可是自己的,再气也不能与自个儿过不去!

李二根心里被刺得难受,呆愣在原地,呐呐无言。

何氏坐在板凳上,看着男人,心里也是郁郁不平。

翌日,李二根一大早就去了李家老屋把事情跟高氏说了,他不同意。

高氏尖着个嗓子,“咋了?昨个儿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啊?”

“我只有一个女儿,舍得不外嫁。”李二根只道自己不想嫁女,别的只字不提。

高氏是个人精,不过一宿的功夫就转了念头,没别人煽风点火,她可不信。

“是不是何氏那不下蛋的老母鸡灌的耳旁风?真是欠收拾,皮痒了是不是?”

她将腰间系的黑长布取下来甩在灶台上,咬牙切齿的撸起袖子就打算冲过去揪出何氏找她算账。

李二根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

何氏跟他过了大半辈子,在他心里的分量自是不低。虽有时为了顺着娘,委屈了何氏。但终归高氏缺席了他这十多年,感情也只剩下童年的记忆与血脉之情了。

“不是她的缘故,是我!”李二根抓住了高氏的手腕,常年伺弄田地的双手被禾苗划了又长,逐渐磨砺出了厚厚的老茧,不好看却分外有力量。

高氏扯了半晌都没法动身,气恼的怒骂,“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这么护着做什么?还道不是她,我看就是!个嚼舌根的臭婆娘。”

高氏的话越骂越难听,李二根气性也愈来愈大。

“我说了,不关她的事!”

他眼底泛起红血丝,赤红着个眼睛盯着高氏,将她看得两股战战,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又,又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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